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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 贺潇
“我们所看到的并非事物的本质，而是事物中我们自己的样子。”
—— 阿娜伊斯·宁，《弥诺陶洛斯的诱惑》
胶囊上海荣幸推出纽约艺术家艾薇·海德曼（Ivy Haldeman）个展“（犹豫）”，呈现她最新创作的绘画及一件LED霓虹灯装置作品。这是艺术家首次以个展的形式亮相上海。
艾薇·海德曼的作品围绕三个独特的视觉形象展开：一个热狗造型的人物，一组两件空洞的商务套装，以及打手势的手指。这些完美无缺的图像以性感、脆弱性和想象力抗衡着渗透至各个文化领域的普遍概念。本次展览力图打破所谓的自然与人工、自由意志与被征服之间的对立。正如展览标题所示，从休憩到表演前的短暂停顿，心灵与身体之间的脱节，都可能为观众提供一种全新、难以捕捉的立场，引导他们重新审视人之为人的本质。
海德曼的热狗形象，是一个拟人化的、阳物崇拜的、同时带有女性气质意象，它颠覆了热狗所体现的固有特征：非自然的、有建构的和可消费的。同时，商务套装也摆脱了人物形象，它们虽然大致符合了人们对权利、成功、无个性和墨守成规的传统认知，但却因被强化的轮廓特征——垫肩、扭臀和富于表现力的袖口——而陷入失衡，并激发出男性气概和女性气息、公共身份与个人角色之间的视觉张力。打手势的手指，以孤立的身体部位被充分表现出来，踮起指尖的形态透露出恋物癖的意味，又借由身体语言表达着隐晦涵义。无论是热狗人物的香蕉电话，她尖锐的细高跟鞋、枕头面包和柔软的书，还是动作一致的商务西装，亦或是居于画布中心的调情的手指姿态，海德曼通过把控这些虚构意象、滑稽比喻、甚至是冷嘲式的幽默，从而在作品中重新定义了个体身份、内在性和个人力量。
展览除了呈现三个系列的绘画作品之外，还收录了一件LED霓虹灯装置作品。这个身着套装、隐藏的女性形象，证明了海德曼点亮观者想象力的能力。距离上海法租界的中心地带不远，她或许是白天里的职场女性，夜色中的神秘佳人，漫步在布满梧桐树下城市街头，扭着曼妙的翘臀，恰似闲逛在王家卫式的电影场景中。
在海德曼的作品中，我们可以找到广泛的艺术史参照：从《巴贝里尼法翁》（Barberini Faun）—— 一具表现沉睡中男性裸体的希腊雕塑，到克劳德· 莫奈（Claude Monet）炙热潦草的《日本桥》。正如艺术家自己所言：“这两张图像表现了我创作一件绘画作品时所追求的东西：肌肉的性感美，配合打破熟悉性的那种半盲目的急迫感。”海德曼被喜多川歌麿笔下的浮世绘美人打动：这些美人画描绘了在风月场的“浮动世界”里摇曳的女性，它们就像广告一样，通过展现下层阶级的情色图像来吸引资本的目光。对海德曼而言，喜多川歌麿的特别之处在于，他描绘了不同阶层的女性，以及女性为客人表演之外的私人时刻，这不仅记录了人类的微妙情感，更揭示了女性美学的社会功能。
在本次展览中，海德曼采用最简洁的视觉语汇达到象征符号的最大值，并邀请观者进入这些引人入胜的表演场面。不管她的表现对象是想象的、客体化的、亦或在传统意义上展现出恋物情结，海德曼都将它们作为有生命的活物，并将之转化为引发观者对这奇异感产生共情的表达。
